一本正经地写天雷文&一本正经地画天雷脑洞。
欢迎约稿0v0~公众号:长物札记

【曹荀】万岁吉利(十九)

最近沉迷学习各种汉俑壁画=L=,只是下笔描绘依旧艰难。


  【第十八帖•隐情】

  

  曹丕最兴奋的事情终于盼到了,河内郡递上来一份举荐名单,其中推荐司马懿为上计掾。文书很快送到了尚书台,尚书台又转到了司空府,曹操摸着胡子盯了这个名字斟酌好一会,提笔批了个回复让河内郡把司马懿送过来入司空府做事。这般过于惊喜的结果是曹丕始料未及的,他没有想到父亲对司马懿的才华还挺欣赏,直接把人征辟入了司空府。

  

  其实曹操是不太满意曹丕身边如吴质朱铄那几个掾属,本来有陈群的时候派他去教习曹丕还是颇为放心的,但是陈群的父亲亡故于是辞了官在家守孝,这一去就是得三年,孝道在上曹操又不能无故夺情,所以现在急需把曹丕身边的空缺位补上,而司马懿不管家世才学年龄都是个妥帖的选择。

  

  曹丕小心翼翼地将藏在樟箧中的钟繇书法又取了出来细细欣赏,这件作品已经静静地等在箧中多年,迟迟没有送到伊人手中,颇有明珠蒙尘一般的哀怨,如今终于要重获新生了。大概是惊喜来得太突然,上苍觉得哪里不对劲,无耻地出尔反尔了。曹丕的一个小书僮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转述曹操刚在书摔了帛书发了一通脾气,缘由是因为司马懿居然拒绝了征辟。

  

  司马懿回复得很客气,说得了风痹症已经是个废人了,只能辜负曹司空的期许了。自天子迁许以来,拒绝征召的隐士多如牛毛,曹操倒也不十分在意,这种事还是要看对眼,得随缘。但司马家不一样,司马懿更不一样,曹操是有心抬举反倒碰了一鼻子灰。他这人,促狭起来那叫心如针眼,派人告诉司马懿说许都有名医能治风痹症,不妨先过来治上几月试试,话中的惜才之意泛滥得差点溺死司马懿。

  

  派去的使役得了曹操之令行事非常彪悍,不容司马懿再作推诿直接将人抬上了马车运到了司空府。司马懿很委屈又很害怕,他既不敢真的忤逆曹操又不能改口说自己根本没得风痹症,只能咬牙继续装病把戏演到底了。忽的,车停顿下来,但闻车外役者嘀咕,“哎呀,遇上尚书令的朝车了,先避让吧。”

  

  听到尚书令这三个字司马懿不自觉地伸长了脖子,偷偷摸摸地推开了一点车窗,透过缝隙看到了远处缓缓经过的皂色车盖以及车身两边朱色的轓,他遥想了一下此刻端正坐于朝车内的荀彧该是何等的风姿风姿丰伟。

  

  又听役者道:“这方向应该是下了朝去谒见司空了吧,那我们得在后面慢慢行,可别在府门口撞上了。”

  

  司马懿悄无声响地躺回车内继续当一个四肢不能动的瘫子,只是心里期望上了若在司空府遇见荀彧说上两句话……这念头刚冒出来又惆怅了,为何荀彧偏青眯了独断专行的曹操?及冠未久的他还保留了几分单纯的心高气傲不屑与曹操为伍。

  

  马车走得如牛车般慢吞吞,晃晃悠悠地在日中前驶入了司空府。 

  

  今天这日子,曹丕过得是魂不守舍,大清早地抱个那个宝贝疙瘩书卷开始在照壁附近徘徊绕圈。府中来来往往的掾属门吏都没当回事,以为又是在等候司空和尚书令下朝归来。边上不远处已经搭好了一个新屋顶,那是之前遭雷劈毁的房舍,因为官渡的战事曾一度中止了修葺,现在终于又能继续工事,原先暂时寄住在郭嘉院中的荀攸贾诩准备收拾东西择吉日搬回去。

  

  男人搬东西么,简单粗暴得很,一则没那么多的花花绿绿衣物饰品需要分箱而装,二则他们两个觉得随便挑几件常用的搬走就好了,剩下的等要用了再跑去拿,反正这几间屋挨在一起连墙都不用翻走走便到了。

  

  郭嘉坐在土墙头上摘叶子吹哨子玩,望见曹丕思春的模样实在有趣,他记得那卷书法是要送人的,听说那人得罪了曹操正被押送入许“治病”,也不知道曹丕的东西送出去了那人还肯不肯接受。

  

  坐墙上的好处是看得远,郭嘉看到了荀彧的朝车列队,急忙跳下墙小跑到曹丕身旁边拍背边将人带到曲廊里,“别晃了,令君的车驾马上来了。站在门口拿着这个东西见了令君,你是送还是不送呢?”

  

  曹丕终于醒过来,扯着郭嘉的胳膊问:“祭酒,父亲会放过司马懿吗?”

  

  郭嘉笑得诡秘:“若司马懿之病确实无药可医,司空怎么会为难他呢?”

  

  “若是医好了呢?”

  

  “入司空府为掾属岂不是皆大欢喜?”

  

  曹丕是不太信司马懿好端端的突然成了废人,应该是一时想不开拧上了,他私下里好言相劝一番或可有所改变。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怎么不想想对方是不是把他自己也讨厌上了呢?

  

  司马懿被放置在一间偏僻幽静的屋中,非常适合养病,也适合磨磨人的性子。曹操不信司马懿真的病了,但也没自亲过来确认一眼,留了一个粗使小厮伺候,就这么不理不睬地把人晾着了。

  

  曹丕偷偷跑去了司马懿住的那间偏院,他把让人先把那个粗使小厮支开,然后才独自入室。司马懿正一动不动地躺着 ,双目半阖半开,两腮显不出什么血气,唇色暗而干,倒真是副病容,。不知是照顾的人太大意还是怎么的,被子盖了一半,肩膀和半个胸膛还露在外头,纵有炭火取暖也经不住这么个晾法。

  

  只听司马懿干涩地问:“谁?”语调中不复初见时出咄逼人的气息。

  

  曹丕一边靠近一边回道 :“我是曹丕,你还记得吗?先前在河内郡桥边旁观你和胡昭下棋,因为多嘴了几句,我们还吵了一架,于是打了一个赌。或许你忘了……但我记得。后来,你怎么突然都不给我写信了?是因为生了这病的缘故吗?”

  

  司马懿听着曹丕自顾自地絮絮叨叨了一堆,似是被话中的殷切之情触动,眼珠子动了动,但依旧没往曹丕的方向转去,几不可闻地嗤了一声,疏离道:“哦,原来是曹司空的二公子,幸会了。”

  

  态度可以说十分冷淡了,可曹丕并未因此而受挫,将心比心设想一下,换谁被这么挟持着绑来做官心里都不痛快,还能冷静地搭理自己几句已经非常客气了。他将藏在身后的书卷放在司马懿枕边,又替司马懿掖实被子,“钟繇的书法,你瞧瞧看,比之胡昭如何?”说着解开系带,将书卷缓缓打开呈现在司马懿面前。

  

  司马懿略微转头瞥了一眼,结果一眼变成了认真端详,原本冷冰冰的气氛在这静静的欣赏书法中逐渐回暖,他忽的朝曹丕一笑:“确实超凡脱俗。孔明若得以见到这幅字,亦会赞不绝口。”又瞧曹丕举着胳膊已有好一阵了,目光里流露出了一丝感动,“我看完了,公子别举着了,快把字收起来吧。”

  

  “你叫我子桓吧。以后要是当了父亲的掾属,说不定还能做我的先生。”曹丕觉得司马懿卸下那冷淡的面具后,眉目生动,煞是有味道,他关切道:“你真的病了吗?”

  

  这已经是第二次问了,司马懿刚刚放松下来的神经顿时又警觉起来,敛了笑容严肃道:“已经如废人一般,吃了几个月的药也不见好。”

  

  “府里有位张神医,能治百病,他定能……”

  

  “但愿吧。”司马打断了曹丕絮絮叨叨的话,他装个瘫子一动不动地应付各种试探又劳身又劳神,于是故意打了个哈欠一副困倦的模样,“曹司空府中的医者定是比河内郡的高明,司空说能治自然能药到病除。”

  

  曹丕盯着司马懿的倦容想读出些心里头的意思,可研究了半日发现司马懿一点破绽都没给,失望地站起来道:“那你先休息吧,我晚上再过来看你。”

  

  曹丕走后,司马懿确认四下无人悄悄地钻出被窝来回抚着书轴发呆,看着这卷墨迹他隐约地发现自己有点后悔了。

  

  荀彧对司马懿之事略有耳闻,听说人被接到了许都治病。他对后生晚辈的种种棱角还是保持了一种鼓励与宽容的态度。司马懿那点小小的伎俩好巧不巧遇上曹操偏要跟你计较一下的性子倒了霉,以至于现在事情闹得有点僵了。

  

  在与曹操的漫谈之间,荀彧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中幔帐外屏风后的一角碧青色裾摆,正是之前曹丕穿在身上的衣料。

  

  因谈的不是什么机要之事,荀彧和曹操没有闭窗锁门般设防,而是很随意地挑了一处阳光充足院景别致的房间坐下,不必刻意找什么话题,朝中的事想到什么说什么。荀彧手指抚着凭几光滑的边角,斟酌道:“你打算怎么治司马懿的病?”

  

  曹操伸展了一下胳膊和腿,道:“司马懿?呵,我根本不会找人治他的病,他什么时候想通了,跑来跟我说病好了我什么时候放过他。要我说,他根本就是没病装病,可我并不想拆穿他,更不想轻易放过他。哎,你可别来求情,谁来都不管用,我看这小子能硬到什么时候。”

  

  这分明是耍无赖了。

  

  但听曹操话里的意思并不像是要打击报复,而是给司马懿一点颜色看看,等气消了这事自然就不了了之了。荀彧再次向屏风后望去,那里一片碧青色裾摆已然不见了,他心中隐隐约约地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评论(6)
热度(72)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雲山有美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