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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荀】万岁吉利(四十三)完结!

把这旧坑填了=3=


  【第四十三帖·心声】

  

  荀彧难得认真地收拾出行包袱,说是收拾,其实也不过是盯着内眷们忙里忙外地张罗,将他平常用惯了的衣物奁盒熏香文房等等用品分箱而放。然而荀彧始终没有将书匣列入名单。那里掺杂了太多与曹操共同的秘密,荀彧不想在千百年后还被人议论这些微不足道的俗事。

  

  也想过,不如一把火烧了,可最后触摸到信上那看熟了的“文若亲启”又舍不得了。

  

  曹操的字很漂亮。荀彧觉得用漂亮来形容字过于轻挑,于是说给曹操听的话便成了“我喜欢你的字。寻常人讲究笔墨气喜欢飞舞狂放,然而真正的笔墨气却是要内敛含蓄的,收永远比放难,了不得。”曹操内心的柔软只有荀彧触碰得到。所以这以后,曹操爱上了给荀彧写信。因为曹操忘不了,荀彧拿起他的书信时那专注的模样,眉眼里止不住的盈盈笑意。

  

  以至于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曹操都要写,荀彧在尚书台看到那一筒筒的书简头都大了,看吧浪费时间,他不想知道曹操今天吃得好不好跟谁谁谁又对喷了一宿,但不看吧回信就不大容易回,为了表示对曹操热情的尊重,荀彧决定把这些事都总结个已阅,然后直接开始回复他建议曹操办的正事。

  

  曹操每每收到荀彧简短又没有一句废话的回信都叹气说,怎么就这么点?舍不得那点墨吗。一同在军营中的荀攸跟着叹了一口气,知足吧,好歹他每次都能把你那堆废话看完,实在令人肃然起敬。曹操暼了荀攸一眼,然后立马在信上向荀彧打了荀攸工作不积极思想开小差的小报告。荀彧看到这结尾中添上去的小报告神色微妙,这也要打小报告,几岁了啊司空大人。

  

  曹操就是这样,性子来了像个小孩子一样率真。这对诗人来说,是一种绝妙的天赋,然而对于政治来说这种特性意味着不确定,反复无常对于政权的稳定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好在曹操还有强大的自我纠错能力,荀彧想也不算太糟糕,甚至偶尔还有意外之喜。

  

  荀彧自觉这一生,看男人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哎,不是在收拾细软么,怎么对着书匣傻笑?”

  

  一句清亮的调侃声打断了荀彧的回忆,他转头望去,只见钟繇提着一壶酒大摇大摆地绕过屏风而来,尤其是腰上那块白如截肪的玉佩特别夺目。

  

  “这玉不错。”荀彧夸了一句。

  

  钟繇得意地笑道:“令君好眼光。”

  

  荀彧无心地提醒了一句,“这么招摇,小心被人看上。”又见钟繇神色里带着心事,于是问道,“元常是特意过来饯别的么?”

  

  钟繇收起了嘻笑的表情,端正地坐在荀彧面前,道:“朝上所有人都不看好这次南征。”着重强调了所有人。

  

  “怎么个不看好法。”荀彧也不跟钟繇拐弯抹角了,直接点题,“是不看好将军还是不看好我?”

  

  钟繇叹气,“我是不信你跟他真有什么绕不过的芥蒂,只是这事掺了另一层意思……文若,大家都在推着将军前进,这虽然未必是将军真正的本意,但形势比人强啊……”

  

  钟繇原本还想说逆势而为又何必,但想想他自认没有荀彧那份情怀,这汉室天下将倾将倒于他而言就是换个人打工,所以也没有立场去评价什么。某种意义上,钟繇才是最豁达的性子,工作么好好干着,书法么认真热爱着,即使大部分时间他都远离了邺城的政治中心,但这何尝又不是一件好事?

  

  荀彧神色淡然,只是一言不发,他不能与钟繇谈论太多。说出去的话难免会被人无端揣测,既给自己招麻烦,也可能连累朋友。

  

  钟繇明白荀彧的好意,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转而将方才带来的酒拆了封,倒给荀彧道:“我带了一壶新酿的酒,你试试看,这是在邺城尝不到的味道。”

  

  荀彧低头闻了闻,酒里混合着熟悉的青梅香气。曾经有个人吃了败仗狼狈地回来,尽管结果令人沮丧但依旧笑着请自己喝酒,说是南边的酿法,与北边滋味不同。荀彧笑着,将酒一饮而尽。

  

  那人说,大不了再来一次,下一回,想请文若当军师。

  

  好。

  

  荀彧的承诺永远不拖泥带水。

  

  另一边的丞相府也是热热闹闹的。曹操原本从来不嫌弃贴身衣物梳篦器皿是不是旧了,只要不坏还能用那便一直用着。然而这回他一反常态,挑剔起这个篦子缺了几根齿,怕是不好用了。卞夫人心忖,之前打汉中的时候,不用得好好的么,说缺两个齿不打紧。紧接着,曹操叮嘱侍婢要往箧多带香丸香粉,他本人不用香,但这回说是南方湿热多虫,以备不时之需。这孙权也不是曹操第一次打了,华容道都挺过来了,曹操没理由会觉得湿热多虫是件多么难以忍受的事。

  

  足以见得曹操对这一次南征的重视。

  

  忙活了一整天,府里人都觉得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差把房子搬走了,希望丞相能赶紧点头表示满意。

  

  “先这样吧。”曹操还意犹未尽,“等我想到漏了什么再捎上吧。”然后他命人备车马说是要出门。

  

  然后马车熟门熟路地停在了荀彧府邸大门。

  

  荀彧送走钟繇后又听奴婢急匆匆地奔过来通报说是丞相来了,这边喘气声还没咽下去呢,曹操已经拨开纱帐迈入了荀彧的寑居之处。荀彧面露愠色,怎么今天一个两个都这么不客气,他这还没卸下尚书令一职呢,就这么随便了。

  

  曹操见荀彧没什么笑意,忙问:“文若在愁什么?让我看看你都收拾了些什么……”重点还是后半句话,他得帮荀彧把关把关有没有什么漏的。然后就看到了荀彧身边半空的酒壶,以及杯盏中的残酒。荀彧不常饮酒,这大概是先前的访客留下的吧。

  

  “随军而已,又不是搬家,还能漏下些什么。”荀彧望向曹操,疑惑道:“你不会因为这个特意来我府上跑一趟?”

  

  曹操被戳破了动机脸上有点尴尬,他就是好奇荀彧在整理些什么东西,确实也没什么重要的事。荀彧摆弄着酒盏,又晃了晃了酒壶,给自己倒一杯。曹操就这么沉默地看着荀彧抿了一小口,沾了酒的双唇湿润而有光泽,曹操咽了一口空气,紧接着便将荀彧手里的酒抢了过去,一口干了,未了还品鉴道:“这酒新鲜啊,梅子香很足,但没上次我回来的甜。”

  

  “元常送来的。”

  

  “他居然偷偷酿酒?”曹操笑道:“你这主人不厚道,喝酒也不先敬客人,而且还让我喝别人喝剩下的。”

  

  荀彧无奈笑道:“你送来的还剩一坛,今日不妨装饰它开封了,一起喝个尽兴。”

  

  曹操很久没见到荀彧有这么高昂的酒兴了,他印象中,荀彧多数时候是克制的。不像自己,情绪高高低低皆随本心。周围人的都怕他,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主突然翻脸。好像只有荀彧能容忍他的喜怒无常,甚至还会跟他讲道理。

  

  曹操最怕听到的就是讲道理了,但在别人面前他得装周公,得虚心,得礼贤下士。在荀彧面前,他通常还可以耍赖,可以不听不听我不听。然后荀彧也不生气,反正劝话这种事,就是看谁的耐心比较好。

  

  实在不行,晚上在榻上打一架也不是不可以。

  

  然后第二日,继续意见不同。

  

  谁说床事能解决一切?那不可能的,床事只能解决两个人的情绪,并不能解决分歧,只是通常解决了情绪,接受分歧也不将是一件难事了。

  

  荀彧对董昭的回答是挺让曹操介怀的,殚精竭虑这么多年,想要的东西别人都明白了,荀令君怎么会不懂。曹操越想越意难平,然后借着酒意就全都倾诉出来了。荀彧拍着曹操的头,意志也很坚定,这事未到时候就是不能做。

  

  名为汉相,实为汉贼。

  

  曹操笑道,早做晚做,不都一样么?

  

  荀彧还是没有动摇,是挺为难的,但现在不合适。

  

  什么时候合适呢?

  

  荀彧望着窗外的下弦月,先把仗打赢了吧。

  

  曹操叹气,行吧,就这么搁置着,总有水到渠成的那日。

  

  想着想着,曹操困了,他在彻底睡过去前,仰首吻了吻荀彧的唇,柔软而湿润。

  

  荀彧从来没有变过,这就够了。

  

  【尾声】

  

  泉路上能有什么新鲜景致呢?

  

  岸边游荡着不知自己从哪里来又将哪里去的孤魂,水里不断冒头扑腾的野鬼。曹操拉起荀彧的手一起朝着走着,悠闲的步子像是在出门踏春。

  

  走到尽头的时候,出现了一座桥,桥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老熟人。

  

  曹操小心翼翼地确认道,奉孝?

  

  而郭嘉却连头也没有抬,垂眸样子像是陷入了沉思。

  

  这时,桥另一头慢慢又走出个人影,也是一个老熟人了。只是这人褒衣博带,佩绶华冕,神情肃穆,完全不像曾经总是喜欢揶揄曹操和荀彧的荀攸。

  

  荀攸面无表情劝道,此地不宜徘徊,不然你们也会像奉孝一样,前尘尽忘。

  

  荀彧问道,不在此地,又去何处?

  

  荀攸眼眸闪动了一下,嘴角似有了笑意,瑶池阙下,蓬壶阆苑,那里才是两位仙君该归位的地方。冥府恕不远送。

  

  语毕,他朝曹操和荀彧两人挥出一掌,弹指间两道金光窜至天际。至此,深邃的夜空中又多了两颗煌煌明星。

  

  做完这一切,荀攸才转身温柔地注视着郭嘉。

  

  前任冥司寂灭之前,将冥府印绶与生死簿交给了荀攸。荀攸笑问,这么随便的么?贾诩笑骂道,早在天帝那里领过旨了。荀攸不忘嘴贱一句,死之前有没有什么遗言想交代的?

  

  贾诩叹气道,奉孝在奈何桥等了七年,三魂六魄散尽,再无轮回的机会。你若是放不下,还有一个机会能救他。瑶池阆宛之中,有一株仙草,似蒲,色红,服之能肉白骨塑魂魄。它的滋味,你也曾尝过。

  

  冥司给出的选择,你永远不知道是福是祸。

  

  如果他的爱情需要牺牲另一个人,他宁可不要。

  

  荀攸拉起郭嘉的手,郭嘉双眼迷惘地盯着荀攸。现在这样,他陪着他,他们之中还有一个人铭记着,足矣。

  

  荀攸低声抱歉,我会陪着你,一直到永远。

  

  荀攸又拍拍郭嘉的肩,又像是在安慰自己,算起来武曲仙君还欠我一份人情,到时候我定会向他讨回来。

  

  世间难有两全法,然而他始终心怀希望。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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