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荀】列国纪之王与麒麟（一）
0v0~~~~放飞~~~~
借十二国记部分设定，架空AU
【锲子】
魏麒从舍身木上出生的那日，蓬山上所有的女仙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女仙长碧霞玄君淡淡地说了一句话，“魏国七十年的动乱终于要结束了呢。”
自上一任魏王失道而亡以来，魏国已经七十年未有麒麟出世。麒麟择王，王治天下，而没有麒麟诞生的土地意味着无王无治，家国混乱，妖魔横行，民不聊生。为何天帝要惩罚魏国七十年不诞生一只麒麟呢？
碧霞玄君长长地嗯了一声，并没有回答好奇心强烈的女仙们这个问题，她缓步走到魏麒身边，轻声赞叹道：“啊，第一次见到通体雪白的麒麟。”
“哎，玉叶大人也没有见过吗？”
碧霞玄君点头，爱抚着麒麟柔软细长的鬃毛，“从我来到蓬山为仙开始确实只有今天才见到了白麒麟，天帝应该会赐一个特别的姓名给魏麒。好了，你们再不能随心所欲地在蓬山游玩了，需要打起精神来好好照顾新出世的蓬山公。”
麒麟在没有选择王之前名义上是蓬山的主人，所有的女仙都要尊称一声“蓬山公”。
交代完这些活泼好奇的女仙，碧霞玄君看到幼小的麒麟颤动着眼睑睁开了眸子，麒麟的眼睛是世间最清澈耀眼的星辰，但碧霞玄君的心却一沉。
蓬山之顶的大真庙供奉着天帝与西王母，碧霞玄君恭恭敬敬地烧了三炷香，并稽首以告天帝魏国的麒麟诞生了。香雾缭绕间，案前的玉碟中慢慢浮现出两个字——荀彧。
这便是魏麒的名讳了。
碧霞玄君多日来惶惶不安的心终于踏实了，只要天帝赐名，即是天帝的认可。但她多少又保留了一丝担忧， 魏麒天生的缺陷真的可以顺利选出终结乱世的魏王吗？
【一】
魏国的百姓以为他们很快会有一位仁慈而圣明的王为他们带来希望与幸福，然而自麒麟从舍身木上降生后御座前的白雉仍然没有鸣叫过。没有王，意味着乱世不能终结，苦难的诅咒始终折磨着魏国的子民。
曹操背着一把烧火棍骑着霸气侧漏的白虎坐骑 飞在空中，比寻常人坐船入黄海快多了。如果在国家安定王令畅通的地方，想出人头地可以参加科考，可以请贤士举荐，野心更大点的则可以直接选择九死一生的升山之路。 风险和代价虽大，但若幸运地被麒麟选为王，便是一步登天了，而在因王忤逆天帝失道遭受天谴的魏国，想要在腐败不堪任人唯亲的州郡中出人头地除了升山别无他路。
曹操到了蓬莱山脚下，发现这一路上有惊无险，并没有什么值得夸口的妖魔攻击。他牵着白虎抬头望了望被云雾遮蔽若隐若现的曲折升山道，心忖其实有了白虎这种妖兽保驾护航，穿越浩淼凶险的黄海也挺简单的嘛。殊不知除了仙人或者握有政令的官员，能驯服白虎的凡人已经绝非等闲之辈了。
“哎呀，好威武的坐骑。”
曹操寻声回头瞧去，只见对面走来一位气质儒雅的青年，可惜身上穿的虽然干净却很普通，甚至有点寒碜。他这么大量对方的时候，对面的人也做出了相似的评价——能驾驭如此高等级的妖兽，收拾得却那么落拓随便，胡子没怎么刮，头发乱乱的，袖子还卷了起来以为自己是杀猪的么。
所以两个，人还没认识就已经先互相嫌弃上了。
虽说来蓬山的都是王的备选人，属于竞争对手，但是选择权在于麒麟，大家颇有种等新娘子抛绣球的忐忑氛围。曹操这么想着也这么自言自语了一句，结果对方好像听到了，接了一句也不知道那麒麟长什么模样好不好看。忽的，两个人莫明又产生了些英雄所见略同的惺惺相惜感，彼此间心灵的距离就这么拉近了。
双方交换了一下姓名来历，曹操惊讶发现袁绍居然是邺京名臣之后，只可惜袁氏一族因为先王失道而受迫害被流放到了苦寒荒蛮之地——邯州。之后听说人口凋零， 再无可能恢复昔日的荣耀了。至于曹操，袁绍听着跟路人甲没什么区别，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吹的家世，他想虚伪地说一声久仰大名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务实地夸曹操真是自学成才。这并非客套话，袁绍还是真心实意地佩服曹操能驯服妖兽，这点本事不知道师从何者。
曹操挺谦虚地笑道：“其实也不算我有什么制伏白虎的本事，小时候饿肚子钻山洞偶然抓到的，一开始还以为是只猫就养着了，结果养着养着变成了老虎。”
“就这么简单？”袁绍感觉心好累。
“就这么简单。”曹操保持了淡定，大概问题回答多了已经对袁绍这种反应司空见惯了。
袁绍一边跟曹操并肩走着一边暗暗思忖： “如此也好，本来以为是什么厉害的对手， 结果只是运比较好罢了。”
“听说这一次魏国拥有了一只世所罕见的白麒麟。”曹操摸着白虎的脑袋说道，“不知道跟我的豆腐比，谁更白一点。”
“诶，你给你的妖兽取名叫豆腐？”袁绍像是听到了什么过分的事一脸暴殄天物的心痛表情看着白虎。
曹操对自己取的名挺得意的，乐呵呵道：“白白软软的，可不就是豆腐么。”说完他还多捋了两下虎头。
袁绍想这白虎脾气到真跟猫似的，换成他那个坐骑早跳起来喷你一脸唾沫了。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曹操突然说要停下来休息一会， 让袁绍先走吧。袁绍走了两步又好奇地回头看了看，发现曹操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面镜子，正用他背上那把剑刮胡子。袁绍问：“你这是做什么？”
曹操道：“刮胡子梳个头啊，突然想起来第一印象比较重要，你要是着急就先上去吧，不用等我 。”
袁绍竭力保持自己的涵养不朝天翻白眼，微微哂道：“没用，还是得看脸。”
曹操气呼呼地抬头瞅着袁绍，真是人比人气死人，显然对面的皮相非常优秀，涵养又正派，不愧流着名门血统，就算一时落魄了，独特的气质还是将其与庸人区别开来。他刮完胡子吹了吹剑刃上的细未，没好气地回道：“不要把麒麟想得那么肤浅。”
这话说得其实挺没信心，因为迄今为止麒麟选出来的王，凡是成年男人，不是高大伟岸便是玉树临风就算老人也是个超凡脱俗的和蔼爷爷，而他和高大伟岸和玉树临风大概有那么一点点踮脚尖的距离。
此时此刻，曹操万分希望麒麟眼睛是瞎的就好了。
安阖日，黄海四令门以次打开，这是凡人唯一能进入蓬莱仙境面见麒麟的通道，但是每个凡人只有一次机会，麒麟认为你没有王气那么你再无一步登天的可能了。麒麟接见凡人的地点在蓬莱山最外侧的浦度宫。曹操和袁绍到了以后席地坐在殿外两边的青石辅道上等候。坐了大半日，魏麒都没有出现，周围的人丧失了耐心，有一搭没一搭地小声议论起来。
“今年又要白跑一 趟吗？时隔七十年，好不容易魏国又诞生了麒麟，还是一只罕见的白色麒麟，但听说天生有什么毛病一直不肯见人。”
“什么毛病？”
“不知道，反正若是正常的麒麟，怎么可能迟迟不选王不见人？白白错过了我这种天选之人。”
“呵。”
曹操对这些话嗤之以鼻，这些人长得歪瓜裂枣到都不需要考察内在如何了，麒麟能看上你们才是有毛病了呢。
袁绍自言自语了一句：“麒麟代表天帝的意志，如果麒麟有什么问题，是不是意味着天道是有问题的？”曹操诧异地看着袁绍，袁绍忽然摁了曹操的头伏地，“别发呆，魏麒过来了。”
四周突然肃静，魏麒荀彧扶着一名女仙的手走在中道上，前方有四名名女仙作引路分别扫水撒花悬炉燃香，后方有八名女仙捧着仙器贡品，衣裙飘逸，环佩铿锵，仪态庄严。
曹操偷偷抬起一点头瞄着这阵仗，暗暗叹道：“蓬莱山真是好地方啊，除了公鹿麒麟就全是一群貌美如花的年轻女仙了。”而身边的袁绍的目光则一直在荀彧那一头如练似的白发。曹操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挺意犹未尽的，方才跪着都看不到荀彧长什么模样，只在深呼吸间仿佛还能闻到那人残留下的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
按照规矩，由女仙在外唱名，被叫到名字的人则入殿内面见麒麟。说是面见，不过是换个地方跪着，麒麟坐在层层叠叠的帷幕后，你纵然抬头使劲看也瞧不出什么花来。
曹操现在是既紧张又兴奋，因为前面进去的人都垂头丧气地出来了，个别落先的企图闹事都被手持仙杖的女仙给打出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自己才是天选之人，曹操特别自恋地摸了摸光滑的下巴。
轮到袁绍入殿时，所待的时间远远超过了前面所有人，曹操的心这才一沉， 难道大局已定了么？他不知道的是殿内的情况更为复杂，袁绍跪了一会发现荀彧迟迟没有说话， 自顾自站了起来掀开了帐帘，立即有女仙上前喝斥“无礼”。
袁绍没有理睬女仙的威胁，只盯着荀彧问：“魏麒大人，您能看着我么？”荀彧仿佛没有听到这一声挑衅，目不转睛地坐在那里，眸子又黑又大，只可惜目中无物。袁绍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叹道：“魏麒大人看不见么。那么您凭什么选出代表天意的王？”
殿內地位最高的女仙，即是先前扶着荀彧入殿的那位，名唤棠姬，她挺身挡在荀彧前喝道：“大胆，竟敢诽谤蓬山公，来人，将此人撵出蓬山并不得再踏入任何仙地。”
“棠姬，你们先退下。”荀彧阻止了，语声温和不见怒意。
“蓬山公……”棠姬不料荀彧是这个态度，难以置信地瞪着阶下扬着下巴挑衅的袁绍，转头疑惑道：“难道此人有王气？”荀彧摇摇头，棠姬心平了平，但紧接着听到了一句，“我不是很确定。”
袁绍从殿内出来后，殿外便不再唱名，众人以为新王选出来了脸上的表情皆十分沮丧，然而当听到女仙宣布本日接见已经结束时又大吃一惊，难道麒麟觉得他们这批升山客之中并没有存在身带王气的人？
也就是说，大家都落选了。
曹操迎上去安慰袁绍：“别难过，你倒还进去瞧了一眼，我连这机会都没有。哎，那魏麒长得怎么样？”
袁绍斜了一眼曹操，面无表情道：“是个瞎子。”
“啊？”曹操摸不清这回答是真是假还是在骂人。
既然安阖日结束了，他们这些落选的人只能认命地打道回府各回各家继续过水深火热的生活。曹操和袁绍默走下升山道，两个都不说话。曹操觉得袁绍人还不错，想交个朋友，于是主动开口道：“本初打算怎么走，要不要跟我一起坐白虎回去？”
“不了，我带了坐骑。”袁绍吹了一个古怪的口哨，天空上突然阴云密布，从这片黑云中钻出来一条黄色大蟒。
曹操张着嘴巴结巴道：“这这这……这是塍蛇？”
袁绍点头：“它叫审配，字正南。”他勾了勾指，这塍蛇便乖乖地飞了下来。
从没见过给妖兽取大名还带字的，曹操觉得袁绍在某些方面真是忒矫情了，其实袁绍还觉得曹操真是活得忒不讲究了。两个人，一个祖上阔过放不下架子，一个看不出祖上怎么样反正过得挺随便的，能摩擦出一点友谊的火花只能证明他们现在都挺落魄的，所谓的同病相怜。
按理说他们各自召唤出坐骑，下一步就该好兄弟一起走了，但结果谁都没动，因为在他们头顶上方的峭壁上，伫立着一只麒麟，那雪色如瀑的鬃毛正迎风微微扬动。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奇特景象，曹操和袁绍瞠目结舌中出了神，他们呆呆地看着这只雪精灵纵身一跃， 在霞蔚云蒸的天空里划出一道皎洁眩目的弧线，最后落入了茫茫黄海之中。
麒麟投海？
正当袁绍还在判断麒麟古怪的举动是否有什么用意时，曹操已经先跨坐在白虎上纵身一跃，连人带虎地朝着相同方向跳入了暗潮汹涌的黄海之中。
